大清早不下楼排队等个煎饼果子,
怕不是天津人。
一位满头大汗的煎饼大哥或大姐,
一口朴实的煤炭锅,
一沓高高的馃箅儿和粿子,
一条长长的队伍,
是天津每日早晨的标配。
一套热乎乎的煎饼果子到手,
迫不及待撕下包装,
浓浓的香气已穿透每一根血管。
酥脆酥脆的绿豆面皮,
配上秘制的面酱,
一口惊艳,回口满满的豆香味,
单吃面皮都能满足。
再一口,
把金黄的馃箅儿咬得嘎吱响,
脆得随时掉渣。
一套煎饼果子入肚,
这个早晨也算圆满了。
煎饼果子就是天津人的江湖,
一入江湖深似海,
从此沉醉难以抽身。
绿豆面皮一摊好,立马打上双蛋;
馃箅儿和馃子,必须是刚炸好热乎的;
葱花不可少,甜面酱、糊辣酱、辣子,
随心所欲,再无其他。
若嫌煎饼太斋,
想加鸡柳和生菜?
这是鸡肉卷才会做的事。
在天津,
加了其他食物和酱料的煎饼果子,
都是“邪教”,不如扔掉。
正宗煎饼果子的地位是无可替代的。
(图片上的统统扔掉~)
入乡随俗,去天津,
吃煎饼果子的品德也要记得纠正一下。
以加上油条为荣,以夹火腿为耻。
以加上薄脆为荣,以夹烤肠为耻。
以自带鸡蛋为荣,以夹生菜为耻。
以用绿豆面为荣,以黑豆面为耻。
以羊骨头汤为荣,以用黑米为耻。
以搭配面酱为荣,以用肉松为耻。
问天津人到哪吃煎饼果子正宗,
大多会回答你:“我家楼下。”
从小开始吃的传统味道,
深深刻在每个人的脑袋里。
而我,独爱南楼的那一家。
和其他店相反,
南楼煎饼只在夜里开铺,
并且通宵营业 。
一幢普通的居民楼,
小小的窗口前,
无论是晚上8点半还是凌晨一点半,
都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,
全是夜归和嘴馋的人儿,
眼巴巴等着属于自己那一口美味。
深夜食堂最能抓住吃货虔诚的心,
需要相聚和慰藉的我们,
在宵夜档前聚拢,
把生活里积攒的空虚消释,
是多么舒心的事。
南楼煎饼前,
排队的人几乎数不过来,
却无需等很久,
就能吃上期待已久的味道。
因为卖煎饼的大叔变聪明了,
请多了几位煎饼侠来为大家服务。
然而排队时常常被前面的大哥震惊,
洪亮饱满的的声音穿透心脏:
“9套煎饼果子,全部双蛋加馃子,甜面酱!”
为邻里朋友带上几套煎饼果子,
是常上演的剧情,
只是伤了后边人的心。
终于轮到自己,
“一个鸡蛋俩鸡蛋?”
“俩鸡蛋。”
“馃子还是馃篦儿?”
“馃子。”
“单馃子双馃子?”
“双馃子。”
“要葱花辣子吗?”
“葱花,面酱,不要辣子。”
和老板熟练对讲属于天津人的暗语。
在小窗口前,
近距离欣赏各位煎饼侠的表演,
简直不能再过瘾。
两秒摊好绿豆面,推子走一遭,
立马磕碰出很多的小洞,果然正宗。
单手打鸡蛋,
个个都是能工巧匠。
一只手抓起鸡蛋,
一磕一掰,推子一转,
满眼黄白错落、交相辉映。
等待蛋熟的空当儿,
拿着特制的薄铁片儿,
小心沿着边儿把面皮铲起来,
一翻个儿,
葱花贴上热乎的铁板,
一股香气欢乐的窜进鼻子里。
刷上酱料,加上馃子,
三折煎饼,装袋,
接过新鲜滚热辣的煎饼果子,
也接过了大叔的笑容,
没有人能够抗拒深夜里美食的诱惑,
和人情的温暖。
都说深夜美食存在的意义,
就是给人带来踏实和慰藉感。
南楼煎饼最早出名,
源于开出租车的司机,
中环线上,跑夜车的“的哥”,
饿了,来一套煎饼果子,
省时又省钱。
“的哥”的口口相传,
让南楼煎饼被吃货们淹没。
没有申请非遗,没有上舌尖,
夜复一夜的长队,
已经足够说明它的地道。
况且,取餐窗口的大叔,
面对数不清的食客,
言语间依然带着笑容,
仔细核对食客的订单,
冲着这服务态度,
每晚都想来一套煎饼果子。
但大叔的好态度也是有底线的,
倘若食客问有无生菜火腿可加时,
笑容立刻消失:
“对不起,去其他城市吃盗版的吧。”
在正宗这件事情上,
大叔和所有的天津人一样,
严肃而执拗,
自觉维护煎饼果子的纯洁性。
正是因一整座城市人们的苛刻和较真,
才使得老祖宗一辈辈传下来的手艺,
能够香火永续,
使我们能在一日日的饮食中,
不禁感叹曾经祖辈的灵光一闪,
穿越千百年的灿烂。
世间哪有什么神?
不过是人把一件事做到了极致。